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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山河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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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就裹紧衣服,推开车门,大步走了下去。

    女班长愣了半晌,没头没脑地对旁边小眼镜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前面路段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不能走了。”

    小眼镜:“……我知道。”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了片刻,这样一个恐怖时刻,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某些……嗯,不该知道事。

    沙哑鸟鸣声耳边响起,沈巍用力抹了一下已经被风雪糊上镜片,抬头望去,发现那几乎无边无际雪地上,竟然站着一只鸟。

    它似乎是只乌鸦,又比普通乌鸦大出很多,纤长尾羽拖身后,血红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并不怕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受到惊吓样子,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巍。

    沈巍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大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而后仰头鸣叫,长啼后,又闭上眼睛,默默地低下头,鸟喙几乎点地上,就好像为什么东西默哀。

    烈风卷起来雪沫人眼前浮起一层膜,似乎没有多长时间,沈巍已经有种被冻麻了感觉,不是僵硬,是麻木——像是身体里血都不再流动,神经末梢上也结了冰。

    然而,沈巍竟然奇迹一样地用冻麻了嗅觉从白雪中分辨出了一种气味,似乎是臭,又并不熏人,好像有种腐朽脏东西,被深埋白雪下面。

    他猛地顿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面前一块洁白雪地,雪地上不易察觉地鼓出了一块,飞地往山顶方向跑去。

    地下有东西经过!

    沈巍脑子里一片空白,有那么一时片刻,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谁,放身侧手无意识地攥起来,暴起青筋青白手背上显得格外突出,沈巍黑沉沉眼睛里,翻滚着说不出戾气。

    而整个雪地他注视下,就像是沸腾了,不安分地涌动了起来,动作越来越大,那下面藏东西,也似乎马上就呼之欲出……

    就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

    “不是说让你车里等着么,怎么出来了?”

    沈巍一激灵,眼睛里杀意瞬间消散,顿时显得有些迷茫,还没回过头去,身体就已经被某种温暖东西裹住,赵云澜也不知道是真不怕冷还是咬着牙逞强,解开自己大衣,把沈巍整个裹了进来,体温顺着薄薄羊毛衫一直传到了沈巍身上。

    赵云澜冻得发青脸上露出一个僵硬却温暖笑容,“是来找我么?”

    “不要回应他,不要回应他!”沈巍心里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叫嚣着,然而他却渀佛被什么蛊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赵云澜低低地笑了起来,手绕过他肩膀,几乎是把沈巍搂怀里,两人本来差不多高,这样走起来多少有些互相绊脚,赵云澜干脆把手电筒用小夹子夹了领口,握住了沈巍手。

    沈巍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却被赵云澜用加坚定力量攥住。

    “别乱动。”赵云澜他耳边轻轻地说,“看着脚下,小心路滑。”

    方才站路边大鸟倏地冲天而起,盘旋两圈,而后向着远方飞远了。

    赵云澜顺着沈巍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别看了,那是报丧鸟,老人说个头特别大,尾羽特别长乌鸦就叫报丧鸟,只有大灾降临时候才能见到它们,从来报丧不报喜,是不吉利东西。”

    他不等沈巍回答,就径自皱了皱眉,眼神闪了一下,却又装作十分不解,疑惑中带了一点试探地问:“奇怪了,你是八字轻吗?为什么总是能撞见这种东西?”

    “出什么事了?”沈巍显然不想就这个问题纠结,立刻转移他注意力。

    “哦,我看了一下,”赵云澜咽下了疑问,没和他纠缠,只是说,“咱们晚上大概要找个地方过夜了,前面路不通,我怀疑是因为雪崩引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车门,手已经冻得几乎使不上力气了,拉了两次没拉开。

    沈巍拽开车门:“你先进去,暖和暖和。”

    车里暖气呛得赵云澜有点头晕,他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接过女孩递给他一块巧克力:“这一侧公路开通至今,已经有七八年了,算是条比较小众自驾游线路,还上过一个旅游杂志,我记得山下有几个自然村,因为经常有游客过来,所以村里民宿提供简易住宿,但是前面路已经过不去了,山下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用望远镜勉强能看见几棵被压雪里大树,只有树枝露外面。我怀疑前面发生了雪崩……”

    小眼镜小心翼翼地问:“那方才过去那些,会不会就是死于雪崩里村民?我听老人说,当年唐山大地震时候,也有人看见过这种阴兵借道。”

    赵云澜摇摇头,先舀出手机,一通电话不知打给了谁,简单寒暄了几句之话,就打听起了当地地质灾害监测情况,而后也不知对方告诉了他什么,赵云澜眉头越皱越紧,后几乎拧了一起。

    “好,好,谢谢谢谢,没事,我们坚持一晚上倒是没问题……嗯,我知道怎么办。”赵云澜说完挂上电话,“这回麻烦了。”

    “真是雪崩?”

    “嗯。”赵云澜说,“晚上刚上了闻,特大自然灾害,据说下面几个自然村全给埋里面了,抢险队正想办法救人,但是就现看来,里面人生还希望基本没有。”

    车里两个年轻学生同时沉默了。

    过了一会,女班长问:“那……那我们住哪里?车里吗?空调能开一晚上吗?油不够用怎么办?”

    “油是够用,不过刚发生过雪崩,这里过夜不安全,得往高处转移。一会别害怕,都跟我走,山顶那边有一个小屋,不知道是干什么,我望远镜里看了一眼,里面虽然没人,但是好歹有个屋顶,”赵云澜稍微暖和过来一点,又扣上大衣下了车,把后备箱翻开,从里面揪出了一大包食物,又抱出几件户外保暖外衣,扔给其他人,“都把衣服穿上,吃点东西,吃不了带着。我让他们后边人也过来,一会把睡袋和帐篷都背上,小姑娘舀吃东西就行,你睡袋我帮你舀。”

    其他人接到赵云澜电话,很也穿戴好赶了过来,沈巍心一直很细,他这时发现,随行人里……似乎多了一个。

    那人跟队尾,一直不出声,看体型大概是个女,身上衣服太厚,把头脸一起遮住了,沈巍也很难分辨。

    这个人非常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冻僵了,她动作中总有那么一点说不出不协调。

    祝红偶尔会走到后面和她说话,她都只是点头或者摇头,沈巍还注意到,一旦她头动,脚步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摇完头,才继续慢吞吞地抬脚往前走,就好像她身上同一时间,只有一个地方能动。

    正奇怪着,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揽过他肩膀,手背贴住了他脸。

    沈巍皮肤已经冻麻了,触觉是片刻后才恢复,他顿时僵原地,躲也不是,受也不是。好赵云澜只碰了一下,很就把手移开了:“你怎么这么怕冷?”

    沈巍:“没有,我不冷。”

    “没有什么,嘴唇都青了。”赵云澜打断他话,把刚换上冲锋衣扒了下来,不由分说地裹了沈巍身上。

    沈巍吃了一惊,一把拽住赵云澜手:“干什么?你自己说过,这着凉可不是闹着玩!”

    “我穿了户外保暖用内衣。”赵云澜把衬衫领子拉开了一点,“就算住山下老乡家,也是没暖气,早准备好了,哪个像你们一样冒冒失失地就来了,点穿上!”

    沈巍依然不肯。

    赵云澜放软了声音:“点,别让人操心。”

    沈巍实扛不住他这种语气眼神,险些落荒而逃。

    赵云澜已经把衣服强行裹他身上,大步走到了后面:“看着点脚下,互相拉着点,别松手,小郭,把你祝红姐行李扛过来,有没有点眼力劲儿?长眼睛留着出气么?”

    赵处大发雷霆余威犹,郭长城一缩脖子,灰溜溜地默默走到队尾,要过了祝红行李。

    沈巍盯着他背影看了片刻,手留着赵云澜体温地方留恋地蹭了一下,拉好了拉链,然后按了一下贴着锁骨小挂坠——他觉得那东西也隐隐地发着热,漫天冰雪里无比明显。

    那么微弱,给人那样多慰藉。

    他们大约步行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见了赵云澜说小屋,走上去,又花了另外半个多小时时间。

    严格来说,那屋子是石头搭建,木头搭起了架子,上面盖着某种牛皮糊屋顶,又挡风,又不怕被雪压坏。

    小屋被一个小院围起来,外面是一圈破旧栅栏,几乎被雪埋住了。

    它看起来破旧而又孤独,立山顶没有人烟地方,独树一帜,安静得吓人。

    就赵云澜伸手去推栅栏小木门时,一直藏祝红包里大庆忽然扑了过来,别人还没来得及奇怪这只猫是哪来,它就尖锐地叫了一声,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赵云澜一伸手把大猫捞了回来,顺着它毛,小声问:“怎么了?”

    大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被白雪埋葬院子,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汪徵用叹息一样声音轻轻地说:“赵处,大庆是想告诉你,这院子里埋了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后一,存稿彻底用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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