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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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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太阳渐渐的西落,屋内跳动的光芒也慢慢从明亮变成了昏黄, 又从昏黄, 变成了黑暗。

    方元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的他有些懵, 还以为自己再现实中醒了过来, 但是看着四周并不熟悉的摆设, 他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梦里,手里似乎还被什么攥着。他低头看了看, 是陆向祯的手。

    对方正睡在他的身旁,攥着他的手入睡, 睡得很香, 很甜。

    方元青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手指微动, 他不禁覆盖住了陆向祯的手, 两只手十指交叉着攥住了他。

    对方燥热的体温传来, 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安静了环境, 方元青的心咚咚的跳着,坚定的, 前所未有的明朗起来。他也终于正视了这个一直以来被他逃避的问题。

    毫无疑问, 他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有感觉的。

    在意的, 喜欢的, 甚至是……

    意识到那个词汇, 方元青怔了怔, 忽然想起到这是他的梦境,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真人。

    可是,对方带给他的感觉,这样的明晰,这样的清楚,怎么会只是一个幻影呢?

    陆向祯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越发地怀疑,陆向祯真的不存在吗?喜欢上一个不存在的幻影,他无法接受这种谬论。

    他思绪纷乱,还没有理出个三七二十一,掌中的手指动了动,方元青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陆向祯睁开的眼睛。

    陆向祯刚刚醒过来有些懵。

    这个梦境有那么长的吗?

    他坐了起来,抬起手,想揉了揉额头,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方元青的手里,他不由惊讶地看向了方元青。

    他还以为按照方元青的脾气早就给他甩开了。

    方元青察觉到陆向祯放在他们俩手上的视线,脸一红,下意识地挣开了陆向祯的手。

    “怎么了?”他装作自然地问道。

    陆向祯摇了摇头,放开了方元青的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你饿了吗?”

    “没有。”方元青随口答道,心思还在刚才两人牵起的手上面,其实在放开后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却是有些后悔。

    觉得自己太怂了。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牵手岂不是更好,为什么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松开了?

    太怂了!再说也不是他主动牵的,而是对面那个家伙主动过来牵他的,他就应该不放手,然后顺其自然地问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他什么感觉!

    他想着,越想越后悔。偷偷瞄了一眼陆向祯,手悄悄地往陆向祯的手边移了两毫米。

    暗戳戳,暗戳戳,悄咪咪,悄咪咪。

    要不,他再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牵回来。

    方元青心中计划着。

    陆向祯没有注意到方元青的小心思,又问道,“你伤口好些了吗?还疼吗?”

    “嗯。”方元青全部心神全在手上,对陆向祯的话随口答道。

    嗯?嗯是什么?

    陆向祯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看到了方元青一脸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纠结神情。

    嘿,和他说话呢。怎么那么心不在焉,陆向祯不爽了,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的脸颊。

    “嗯什么?伤口疼还是好些了?”

    方元青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看着陆向祯的神色有些心虚,手一下缩了回来,他认真想了两秒,实在想不起来刚才陆向祯问了什么,尴尬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听他说话,陆向祯没好气,“我在说,你的伤口还疼吗?”

    伤口,伤口好像没有问题啊。

    不过方元青抬起头,看向了陆向祯生气的神色,立刻皱紧了眉头,神情变得苦闷起来。

    “都怨你,你不说还好,我还不在意,你一说我就觉得痛了。”

    说着,方元青用虚弱的眼神巴巴地看了陆向祯一眼,再默默垂下,可以说是很可怜了。

    陆向祯:怎么感觉那里不对的样子。

    这样想着,陆向祯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见他没有发烧,安下心来,脾气很好的安慰道,“别担心,吃点饭,我给你换换纱布,喝点止疼药会好受许多。”

    “嗯。”方元青应了一声,被哄得心中甜滋滋的。大概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往日陆向祯这些让自己觉得紧张心跳的举动,如今仍觉的紧张心跳,但却多了几分甜意。

    提起眼眸,见陆向祯要走,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你干什么去?”

    陆向祯无奈,“我下去买点饭给你吃,你吃完好喝药。乖,等我一会。”

    乖。

    方元青原本没想闹他的,但是陆向祯乖这个词汇一出来,就像是给了他任性的资本。他扯了扯他的衣袖。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在房间里。”方元青霸道地说道,说完却抿紧了唇,很是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明显的表现出来依赖一个人,总觉的有些害羞。

    不过,方元青虽然是一个性格极为别扭的人,但是也是一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是勇往直前,毫不退缩的人。所以,即使现在他再不好意思,还是牢牢地抓住了陆向祯的衣角,坚定地看着他,不让他离开了。

    陆向祯原本只是以为他在闹自己,想哄一哄他下去,见状,知道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留下来。

    “那我留下就睡在你的身边。”陆向祯故意吓他。

    方元青耳尖更红了,就在陆向祯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努力佯装着不在意,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可以。”

    陆向祯惊讶了。

    他不是这个性格啊,如果按照以往,肯定早就一个冷眼过来。怎么会是今天这般柔软表现。

    陆向祯纳闷,口中再次试探。

    “你确定吗?如果我睡在你旁边,我可能会忍不住靠近你,抱住你,甚至……”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方元青的话就扔过来了。

    “可以!”

    陆向祯真惊了。

    方元青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恼怒,心中忍不住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急切了,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啊啊啊!

    方元青越想越是觉得丢脸,往日别扭的性格上来,他忍不住瞪了陆向祯一眼,“你到底睡不睡啊!不睡算了。”

    又别扭,又是一个小气包。

    这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见方元青真的要生气了,陆向祯也不想着给他去买饭了,现在谨遵他的命令,上床躺到了他的身边。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躺在一起,刚才他们就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字面意义上的睡觉,但是现在却是他们第一次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躺在一起。饶是淡定的陆向祯也不禁有些紧张,身边的人特别的存在感,他想靠近他一点,又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只能这样僵持着。

    至于自己说的靠近他,抱住他什么的,也都是口头上的逞强。

    陆向祯苦笑。

    想着自己怎么也稍微履行一下吧,于是便往方元青的旁边靠了靠。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陆向祯的突然靠近,让方元青一下子僵住了身体,但是很快,他发现陆向祯没有进一步过来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他的眼神悄悄地往陆向祯那边瞥了瞥,一下子,撞进了陆向祯含笑的眼眸,吓得他赶紧挪开了视线。

    心脏狂跳。

    “你在看什么?”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让他耳朵发热。

    “没什么。”方元青咽了咽口水,第吹着眼眸,不敢乱看。

    而陆向祯在他的行为举止中找到了方向,忽然想到,方元青骤然间改变的种种态度,难道终于承认了对自己的感觉。

    是的,在陆向祯的这边,方元青的态度他一直看的很明白,明明为了他心动了,却口是心非,自欺欺人地说他欺负人。

    真是冤枉,明明是他的眼神先动手了,对他欲语还休,对他含情脉脉,对他亮晶晶的说着喜欢。

    对着这样的眼神,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现在发现还为时不晚。

    陆向祯笑了,原本踌躇紧张的心情得到了勇气,他不禁伸出了手,将落到他眉尖的碎发挑到了一边。看着方元青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他忍不住再次靠近了他。

    “那道题你解出来了吗?”陆向祯问道。

    “什么题?”太过紧张,方元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道我让你做的题。”被子底下,陆向祯的手再次牵住了方元青的右手。

    “如果你解出来,就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了。”

    方元青想起来了,陆向祯给他的那道题,那道被他新助理解出来,答案他也很清楚,答案是……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然反应过来,这,难道是陆向祯在向他隐晦的表白。

    他一下子转过了脑袋看向了陆向祯,他张了张口,想要向陆向祯问清楚,但是却害怕自己会错了意,不安和激动同时混杂,心脏像是炸裂一样,思绪万千,却不知此时最适合说那一句。

    陆向祯低笑了一声,看出了他眼中的询问。

    “就是你想的那样。”

    下一秒,他便用语言代替了回答,倾过身,轻轻柔柔地,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带着珍惜,带着怜爱,带着满满的情意。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动人的一个吻了。

    方元青此刻没有了羞涩,没有无措,紧紧攥着陆向祯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仿佛一切尘埃落定,睁开眼睛,这一刻,在他的世界只有唇上温润的吻,眼前微笑人,还有他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这一瞬。

    他喜欢他,甚至可能还爱上了他。

    方元青回攥住了陆向祯,不等他反应,他追过去,吻住了刚刚离开的陆向祯。

    一吻结束。

    方元青看着惊讶的陆向祯,他勾起唇,放肆地笑了。

    “陆向祯,你听着,我也是喜欢你的,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不许沾花惹草,不许朝三暮四。”

    “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喜欢我和更喜欢我。听到了吗?”

    陆向祯眨了眨眼睛,怎么感觉刚表白,他的小可爱就有点不一样了呢?

    方元青不满了,“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我每天都会喜欢你,更喜欢你的。”陆向祯说着自己以前绝对不会说的肉麻情话,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微咳,脸红了一下。

    方元青却对这样的话很受用,看到陆向祯的不好意思,心中也觉得甚甜。

    一瞬间的功夫,他甚至都想到了他们以后一起同居,□□,共同终老的事情。

    同居,孩子,共同终老。

    方元青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慢慢地淡了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怎么同居!怎么□□!怎么共同终老!

    就连名字,他也不知道陆向祯的三个字,是那三个字。

    方元青的眼睛酸了一下,刚才的欢乐甜蜜化作了苦涩的汤汁,不断地在心间游荡。

    “怎么了?”方元青突然的沉闷让陆向祯疑惑。

    “没事。”方元青摇了摇头,他不想让自己坏情绪坏了这样难得的一刻,他扬起笑容,在陆向祯的手心里画着圈圈。

    “上次,你说你不叫徐洁义,是陆向祯,现在你还是陆向祯吗?”

    “当然。”

    “那你陆向祯三个字,是那个三个字,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你把手伸出来。”

    陆向祯把手从方元青手里抽出来,然后在方元青摊开的手心上,用食指一比一画的写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写着,一边给他解释着。

    “我是陆地陆,向日葵的向,还有祯祥的祯,一个衣字旁,家一个贞洁的祯,是吉祥的意思。”

    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轻巧的食指在他的手心书写着。方元青的心也在这样的一笔一划之中,渐渐的安定下来。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想,他只确定,这一刻,他是真是的喜欢他的。

    “我的名字,记住了吗?”

    “嗯。”方元青点了点头。郑重的将手攥起来,像是攥住了他的名字,他的人。

    “你也把手伸出来。”方元青道。

    陆向祯伸了出来,方元青效仿着他,将他的名字也一笔一划的写在了他的手心。

    “我的名字叫方元青,方方正正的方,元帅的元,青青子衿的青。你记住了吗?”

    陆向祯含笑点头。

    “我记住了。”

    “嗯。你可要记清楚了,我才不是什么韩晓安呢,我叫方元青。”

    “嗯。”陆向祯点头,忽然,他的眉头皱了皱,意识到方元青否认了自己是韩晓安,可是……可是他的身份不就是韩晓安吗?

    这是他的梦境,对于梦境里的人来说,他赋予给他们的意志应该就相当于代码对于机器人,而一个机器人否定了他的代码,说明什么。

    陆向祯一把抓住了方元青,“你说,你自己不是韩晓安。”

    “对啊!”方元青理所当然的回答,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郑重其事地又问了一遍。

    “你…难道真的是……”陆向祯话说到了一半,忽然,真实感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方元青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一样,对方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人影也渐渐地开始模糊。

    糟了。

    陆向祯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甚至没有来得及和方元青告个别,一阵刺耳的闹铃便响了起来。

    梦境醒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陆向祯坐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最后的场景,最终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一个奢望,可是这个想法却像是疯草一样席卷了他的整个脑海。

    前所未有,他前所未有的期待着下一次梦境的到来。

    ————

    刚刚和男友确定了关系,却要被迫分开是什么感受,方元青不知道别人,反正他现在十分的不好受,尤其他的男友还只是一个梦里人的情况下。

    那不是搞得他跟变态一样啊。

    方元青郁闷不已,偏偏还有一个小王助理在他耳边催着他工作。

    “方哥啊,你已经好些天没有工作了,休息好了吗?”

    方元青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杀千刀的爱情电影,冷笑道,“好,怎么可能好,走开,我要休一年。”

    “不要啊,方哥。”小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的众多少女粉,少男粉还在等着你啊。你不能抛弃他们啊。”

    可是他男朋友也在等他啊——在梦里。

    他要是工作,天天拍戏,不能按时睡觉不说,要是遇上赶夜场,那岂不是要他和他男友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次了。

    不行,工作绝对不行。

    没得商量。

    方元青再次用坚决的态度拒绝了小王。

    小王真是不知道他家方哥是怎么了,眼泪汪汪地提着最后的要求。

    “那不工作,你也有好些天没有更新博了,那我给你拍几张照片,更一下微博也行啊。”

    方元青斜视了小王一眼,见他一脸可怜相。不耐道,“那拍了照,你别烦我了。”

    小王连连点头,“我不烦你,我不烦你!我立马找化妆师,找灯光师,找造型师……”

    他说得起兴,抬头一看,他家方哥正用死亡射线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小王闭上了嘴巴。

    方元青把薯片往旁边一扔,“就这么拍,不拍就走。”

    小王点了点头,把手机开启了美颜,咔擦几声,给自家主子拍了好几张。

    方元青拆开了新的薯片开始吃着看电影,小王暗搓搓地跑到一边去发微博去了。

    配什么话呢,就配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吧。

    他家方哥的盛世美颜,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话来配。

    颜值hold住一切。

    小王兴高采烈地决定了,他打开了相册看着方元青的照片,心中感叹,真不愧是他家方哥,素颜照都这么好看,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也那么高端大气,他本来还想p一呢,结果根本不用p,他家方哥自带眼线,肤白貌美,好看得不得了啊。

    隐形的小迷弟小王将自家方哥好好的夸了一边,发出了微博又开始暗中观察方哥微博下的评论,遇到黑子,他气的咬牙切齿,遇到一些和自己看法一样的,他还兴奋得直早方元青倾诉。

    “方哥,方哥,你看你的粉丝都哭了,他说你十三天五个小时三十一分六秒没有发微博了。时间算的那么精准,简直真爱粉啊。”

    “还有这个,他竟然看出了你是素颜啊,还说你素颜和上妆没什么区别,这个哥们太厉害了。”

    “还有这个这个,他……”

    方元青一脸木然,不是说好了不来烦我了吗?

    他不听,他不听。

    方元青捂住耳朵,往旁边挪了挪。

    小王毫不气馁,跟在方元青后面,孜孜不倦地说道,“方哥,你看看你的粉丝们,他们是多么爱你啊,平时的时候也只能在电视电影里看到你了,你说你现在还不工作了,你让他们怎么办啊?”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工作的事情。

    他们能在电视里,电影里看到他就已经够好的了好吗。他要看陆向祯,还得去梦里!粉丝们好歹还知道,自己喜欢上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是真是存在的。

    他呢,连有没有这么一个人都不知道。

    越想越烦,他神色间充满了不耐。躲避着小王坐了沙发上,见他还在喋喋不休,一脚踹上了茶几。砰的一声,茶几挪了位置,上面的剧本全都掉了下来,也终于让小王闭上了嘴巴。

    方元青一脸冷凝,“闭嘴。”

    小王在嘴上比了一个拉链的姿势,表示不再说话了,方元青终于吐了口气,只觉的心情糟糕透顶。

    他不想工作,不想看电影,不想吃薯片。

    他只想要陆向祯。

    方元青又难受又委屈。但不想再小王的面前表现出来,于是脸上的神色显得原来越难看。

    小王看的心惊胆战,只知道方哥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蹲下,收拾散落在地板上的剧本。

    小王的动静让方元青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又毫不在意收回了眼神。

    过了两秒。

    等一下!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