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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八章 前军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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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藏军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藏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又有前面的栅栏作为阻挡,藏军要越过栅栏与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藏军的战损与死亡。

    饶是如此,藏军兵马毕竟极多,在唐军仅仅能依靠冷兵器作战的情况下,他们不断上挤,渐渐开始占得上风,就连唐军用铁链锁紧的栅栏,也有多处,开始被他们慢慢挤开。

    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就在这时,令这六万余众的藏军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背后,又有微弱的喧哗声传来。

    达延鄂齐尔下意识地扭头回望,脸色顿是变成煞白一片,嘴巴更是张成了一个圆滚滚的O型。

    他清楚看到,从左边方向那遥远的地平线处,仿佛有一条黑线一跃而出,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此时已近深夜,天气开始变得十分凉爽,达延鄂齐尔身上,却是如火焚身般难受。在朦胧的月色下,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达延鄂齐尔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唐军的援兵,竟在这个关键时候,以这样从天而降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到达,倒是彻底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可恨啊,噶玛这厮的情报,根本就不准,他只看到了前面的这只突前布署的唐军,却不知道唐军还有另外的兵马潜伏的他处,以成犄角之势来互相拱卫。

    也怪父汗与自已,立功心切,一心想吃掉前面这股唐军,却不知道,他们乃是诱饵般的存在,正是存心要引自已上钩的。

    更可恨的是,也许他们早就发现了自已要来趁夜偷袭,才故意在自已即将攻入营寨之时,复从他处对自已发动进攻。从而反过来将计就计,来打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唐军的兵马此番前来,现在正好给自已来个前后夹击。看这架势,这两部唐军倒是要前后合击,将自已这六万兵马,全部消灭于这以巴萨通拉木山这块空旷之地呢。

    豆大的汗珠,从达延鄂齐尔脸上滚滚而落。

    当初汗王与自已,轻信那噶玛之情报,犯下了想当然的错误,终成了现在无可挽可的恶劣局势。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他心急如焚一片迷茫之时,远处滚滚而来的唐军军阵,已然越行越近,充满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压迫感。

    眼见得后面的唐军军阵,越行越近,冷汗直落的达延鄂齐尔知道,自已再不作决断已是不行了。

    “传我军令,全军速速均分成两部,分别迎敌,以抗敌军!”

    “得令!”

    分兵迎敌,是现在达延鄂齐尔所能想出的最佳之策了。

    趁你病,要你命。

    见到敌军进退失据,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原本在稳稳迫进的唐军战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首先出动的,便是有三千余名有如潜伏猛兽一般,跟行在战阵后面的唐军骑兵。

    一声尖锐的号令声起,三千骑兵分成两部,分别从战阵的左右两边兜出,随即分从左右两边疾突而出,向那些正纷乱一团,正在重新结阵准备迎敌的藏军先头军兵,猛扑而去。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那三千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见到前头纷乱的敌军,顿时有如野兽闻到血腥一般,兴奋无比战意高昂。

    他们纵马疾驰,嘴里发出野曾般的啸叫,迅速地从左右两路,近乎一齐冲到了敌军阵前。

    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整齐而锋利,那突击的黑色锋利的箭头,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正在急着重新组队的藏军先部精锐之中。

    这些藏军精锐兵马,人数虽有一万余人,但他们一边要急于与栅栏内的唐军脱离,一边又要重新结阵,根本就无法有效防备猛冲过来的唐军骑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入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又士气低落的藏军先头军兵,冲得有如纸片般漫天飞起,无数藏军士兵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惨叫着掉了下来,非死即残。

    在唐军骑兵的暴力冲击下,原就混乱不堪的藏军,顿时愈发散乱不堪。

    唐军一击成功,立即又对马阵面前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匹的鸣叫混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歌。

    这一万余人的藏军先头部队,登时崩溃,残余的藏军军兵,有如无头苍蝇一般毫无目标四下溃散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拼命逃跑,很多人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骑兵,则是如影响随形,象一群不停追逐猎物的可怕野兽,对这些可怜的溃兵继续毫不留情撕咬猎杀。

    至此,整个平缓坡地旷野,已成了唐军骑兵尽情屠杀的场地,四下溃逃的藏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藏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一万余名藏军先头部队,除了有两千余人侥幸奔回本阵外,其余的兵马,则是有如风卷残云一般,立即被唐军杀了一干二净。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缓坡空郊,倒有如一个屠宰场一般,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与旗帜武器,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从缓坡上淌下,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在明朗的月色下,呈现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红。

    这近八千名藏军的死亡,也许唯一的价值,便是给本阵那些纷拥后撤的自家军兵,争取到了难得的重新结阵时间。

    在唐军骑兵终于杀尽了这些来不及后撤的藏军先头队伍后,那原本拥挤喧闹的缓坡,已是空空荡荡,上面的藏军士兵,已是纷纷逃得一个不剩,仿佛刚才的激烈战斗,竟如不存在一般。

    而这时,在对岸的藏军军阵中,一直押后监督的藏军主将达延鄂齐尔,见到这自家一万余人的先锋前队,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唐军砍瓜切菜一般,彻底击溃并杀了个干干净净,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直到那缓坡溃退下来的大批军兵,一路奔行回阵之际,达延鄂齐尔才从愤怒与屈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更直接而恐怖的危险到来了。

    歼灭了藏军先头部队的唐军,其阵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四下响起。

    除了正面向自已攻到的唐军军阵外,达延鄂齐尔还惊讶地看到,从后阵远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两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兜转过正在结阵的本部兵马,径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擒贼先擒王,看来,唐军要拿自已这个全军主将来祭刀了。

    见到这股凌厉杀来的唐军骑兵,达延鄂齐尔的内心,瞬间被更大的恐怖给牢牢揪紧。

    “将军,敌兵势众,我们该怎么办?”旁边护卫颤声惊问,将陷入迷茫的达延鄂齐尔,瞬间唤醒。

    达延鄂齐尔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敌骑突至,近在眼前,自已这个所谓的主将,其实又能如何!

    从现实意义上说,现在自已已然前军尽溃,再难收拾,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趁唐军尚未攻来,立即令全军后撤,一齐返回那曲城中,如此行事,当可保性命无虞。

    当然了,现在唐军要用斩首战术,先来解决自已,那自已这个主将,当要抛却部众,率先逃跑,方为保命之术。

    只是,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可想而知,他作为主帅,在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整个藏军战阵,虽依然有三万余众,却也定会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再无战心,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些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又可立即背冲正陷入包围的藏军军阵。而这些原本就士气低落又阵型混乱的藏军,若被这数千余名骑兵凌厉一冲,只怕将会更快地彻底崩溃吧。

    更可怕的是,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折损了这全部五万兵马,只怕回去那曲城后,暴怒的父汗,也必将拿自已开刀,自己终是难逃一死!

    要知道,自已已然失了近万人的先前精锐,全军已失了进攻能力。若再因为自已判断决策失误,而再被唐军消灭掉这手下三万余人兵马的话,那可以想见,盛怒之下的父汗,一定不会再给自已活路,而会坚决地拿自已开刀,用自已的脑袋,警吓全军将士,以为杀鸡吓猴之效。

    毕竟父汗有十个儿子,除了自已这个继承人外,还有多名人选。虽然他对自已颇为器重,但在这般紧急时机,难保不会借自已人头一用。

    这不是达延鄂齐尔想要的结果。

    这一刻,达延鄂齐尔悔之无及,又恼躁无比。

    他娘的,要不是自已一直心存幻想,以为可以凭借兵力优势与唐军相抗衡,要不是自已一时头脑昏蒙,未能明确判断局势,未能分析暗藏的巨大危险,又怎么会落得全军尽溃,自已亦命系一线的可悲境地!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就这样左右为难,横竖在这里等死么?!

    达延鄂齐尔彷徨无计,又焦急无比,这时,那两千余人的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离达延鄂齐尔等人的主帅之地,越来越近了。

    最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达延鄂齐尔到了这般境地,反是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他娘的,横竖是个死,不如与这些该死的唐军拼了!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马蹄隆隆尘烟四起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冲来,达延鄂齐尔改变初衷,下达了全军立即就地迎战的命令。

    “全军听令!敌军与我部差相仿佛,我军安可不战而逃!速速迎战,有违此令者,必斩不赦!”

    达延鄂齐尔下完此令,却又立即派出使者,让他们急速潜行回城,去向其父汗图鲁拜琥求援。

    而见其没有被自已的气势吓住,已是决心与自已相抗,对面那些迫击而来的唐军骑兵,却也是纷纷停住。

    他们立定之后,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矢,开始觑准前面阵型不稳的藏军军阵,吱吱地张弓拉弦,尽力激射而去。

    两千多名唐军骑兵一道尽放的箭矢,喀喇喇一阵骤响,空中瞬间飘过一阵黑色的箭雨,呼啸划过天空,迅速地扑向最前排的藏军军阵。

    达延鄂齐尔部的藏军前部,顿是连绵的惨叫响起,不断有人马中箭,人喊马嘶地倒下。

    其中,一根黑色箭矢,更是穿越过了重重阻碍,极其准确地射中了达延鄂齐尔的旁边一名护卫的后颈,那凌厉的箭头,力道十足,直透入马脖深处,复从前颈透出,带出大团喷涌的血雾。

    坐骑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高高扬起,一把将此人从马上掀了下来,随后马身倒下,将此人压成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