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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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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冷,雪化得慢。

    树上地上,仍全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太微来了两回,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冷冷清清没有半点人气,活像要闹鬼。她双手缩在暖袖里,小声嘟囔了句:“算账便算账,非来山上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打算上山杀人埋尸呢。

    太微腹诽着边往前走,忽然脚下一滑,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这路实在不好走。

    上回来时虽然天黑,但天气好。

    不像今日,到处白皑皑,又湿又滑。

    她叹口气道:“你倒是气性大,过了这么久的事,还惦记着要算账。”

    薛怀刃回头看她一眼,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眉目冷冷地道:“你还敢嫌我气性大?你夜闯侯府行踪诡秘,我没当场杀了你,便是手下留情了。”

    太微后颈隐隐有些发凉。

    寒风吹过来,真像是闹鬼了。

    她心知他说的不是假话,可他们之间每回剑拔弩张,都成了干柴烈火……

    想想也是面热。

    太微讪讪而笑:“我这般喜欢你,想来你是舍不得杀的。”

    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薛怀刃猝不及防,面上冷意应声而裂。

    太微继续道:“旁的不敢说,论喜欢,定然是我喜欢你多过你喜欢我。你要是杀了我,便永远无法得知我到底为什么这般喜欢你。依你的性子,怎么杀的了?”

    她似乎坦荡荡,大无畏。

    顶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说的却是爱与杀。

    看起来狡诈又笨拙,仿佛集单纯与复杂于一体。

    她走在林间,像个神女,又像引人堕落的妖邪。

    薛怀刃看着她,杏脸桃腮,蛾眉皓齿,只觉有着说不出的美丽和诱人。

    正巧一阵山风吹过来,吹得她衣袂起舞,翩翩如云。

    ……九天仙人,不外如是。

    薛怀刃面上的冷意再也凝不起来。

    ——他不想杀她。

    ——他只想扒了她的衣裳。

    念头一闪而过。

    薛怀刃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真是个禽兽。

    这丫头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换做往前,他绝不会靠近。可不知道为什么,碰上她,他就像是鬼迷心窍,理智全无。

    情爱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尝……

    一进别院大门,薛怀刃便将人困在了怀里,眼神直白又露骨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

    太微闻言怔了一怔。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坦荡,没想到他却更坦荡。

    情与欲从来不分家,她当然知道。

    可他说得这般干脆,仿佛天经地义,必须要说。

    如此眼神,如此迷人。

    太微几乎要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于是烈火燎原一触即发,她垫脚仰头,蓦地亲了上去。

    薛怀刃转瞬便撬开了她的牙关。

    二人顿时呼吸大乱,唇齿缠绵,一路亲到了床榻上。恰逢四下无人,被褥干净,天时地利又人和。太微利落地扯掉了斗篷。

    他方才那句“我想要你”勾得她心痒难耐,浑身躁动,心道今日说什么都要将这小子收拾了不可。

    她三下五除二解开了他的腰带。

    这时,薛怀刃却突然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永定侯府初见那一面,如今回想起来,真是越看越奇怪……”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那日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

    长指轻轻拂过她的唇瓣。

    他的眼神依然直白而露骨,口气却克制又冷静:“还有那个吻——”

    那个由太微主动而起的吻,究竟又代表了什么?

    薛怀刃低下头,贴到太微耳边,低低道:“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薛嘉了,便是义父,也已经多年没再叫过那个名字……可你从一开始,叫的便是这两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非是“薛嘉”不可呢?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每一个都叫太微无从回答。

    她静静躺着,手垂下来,什么衣裳也懒得脱了。

    这讨人嫌的家伙,就不能等一等么……

    耳边风声如涛。

    一浪复一浪。

    太微叹口气道:“薛嘉也好,薛怀刃也罢,不过都是名字,有什么不一样。”她偏了偏头,眨眼道:“你还不是一直祁五、祁太微又俏姑的胡乱叫我?”

    薛怀刃冷笑了声:“你倒是会胡说,这分明是两码事。”

    太微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怀刃二字戾气太重,我不喜欢。”

    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不等话音落下,又飞快另起话头道:“这宅子阴森森的,真是冷。”

    薛怀刃沉默着没接话。

    太微有些心虚,没话找话说:“你听外头那个风,鬼哭狼嚎怪瘆人的……”

    正当此时,风里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太微心里咯噔一下。

    薛怀刃已经束好腰带坐起身,又伸手来拉她。

    太微扑到他背上,压低声音飞快地道:“是不是那破门没关严实,叫风给吹开了?”

    落霞山上只有这一处宅子可以住人。

    宅子里除了今日上山的他们,便只有一位老管家。

    可老管家这两日偶感风寒正静养,寻常不会出来。

    那门——若不是叫风给吹开的,又是谁开的?

    哪怕说是刺客,也没有道理。哪个刺客上门行凶,是走正门的?

    太微下床穿了鞋。

    薛怀刃已经起身往外走。

    他们就近乱进的屋子,离正门口并不远。转眼间,二人已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了窗边。

    外头的风声,一阵响亮一阵轻飘,呼呼哧哧,渐渐不像风吹而像人在吹气。

    蓦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踢踢踏踏,一重沉一重轻。

    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廊下积雪未清,走起路来,吱吱呀呀作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

    太微和薛怀刃对视一眼,一齐朝外头去。

    一个推门,一个翻窗,动作之快,几乎毫无声响。

    弹指间,二人便一人抓住了一个。

    冰天雪地里,响起了尖叫声。

    “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太微和薛怀刃面对面站着,互相看看对方手里的人,“扑通”一声,松手将人丢在了雪地里。

    “快来人啊!”

    摔在地上的白衣少女,几乎融进了积雪堆里,紧闭双眼挥舞着拳头还在喊——

    “救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