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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送君何须千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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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做什么?”聂寒沙看着满脸笑意的白冷泽,记起之前他说这次北伐无异于送死的话,心中一阵不快,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趁着你还没死,跟你说几句话。”白冷泽话虽然恶毒,但却笑的阳光灿烂,“现在有时间吗?找个地方喝一杯。”

    虽然不悦,但聂寒沙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不过我的住处有酒无菜。”

    “有酒就好,菜什么的,不过是白白污了酒的味道。”白冷泽洒然笑道。

    “请!”

    聂寒沙领着白冷泽出了平州城,来到城北一处密林中,一间简单的木屋里,一张桌,两张凳,一张床,这就是房间的全部了。

    看到这副景象,倒是颠覆了白冷泽对聂寒沙将门子弟的看法。

    聂寒沙提着一坛酒重重的放在桌上,又拿来两个大碗,打开后依次倒满。

    “尽管你我意见不合,但你来送我,我还是感激的,先干为敬!”

    看着聂寒沙将一碗酒喝光,白冷泽只是笑着闻了闻碗里的酒,轻轻晃了晃脑袋,“十年陈的竹叶青,不错不错!”

    他将碗递到嘴边,轻呡了一口,故意露出一抹坏笑说道:“我不是来送你,我是来跟你永别的。”

    看到聂寒沙表情不悦,白冷泽接着说道:“此去北境遥远,想来路上不会有此等美酒作陪,今天一醉方休可好?”

    “跟你有什么好喝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喝完这杯酒你就走吧,恕不远送!”

    “也罢,我只是觉得你这一生未免太苦。”白冷泽将碗中酒喝干,却不离开,而是拿过酒坛,将两人的碗再次倒满。

    “此去北境凶险异常,蛮人凶恶,只怕你聂少侠难有再回江南之时了,这碗酒就当我提前为你送行,走好,恕不远送!”

    “你怎知我一定会败?”聂寒沙没有端酒,而是紧紧的看着白冷泽。

    “我虽然学无所成,品行低劣,但至少是见过蛮人的,他们凶猛善战,视死如归,这一点我心里佩服。当然,我不是说我大梁军队就是怂包软蛋,我只是说我大梁军队能打的太少,以我的见识,一个蛮人至少可以对抗三个大梁兵士不落下风。”

    “蛮人体魄雄伟,本就占据优势,若打仗只是看身体素质和个人能力,那才叫笑话!再者说,既然你上过战场,当知道上一次蛮人与我北地边军交锋,并未占得多少便宜,十几万人死在北地就是明证!”聂寒沙带着几分不屑的说道。

    “北地军队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只是……聂少侠号称百人敌,可是遇上蛮人,你以为自己能打几个?”面对聂寒沙的讥讽,白冷泽丝毫不为所动。

    “五个想来没有问题!”

    “谦虚了,至少十七八个蛮人是拿不下聂少侠的,可是你聂寒沙的本事,在这军中已是出类拔萃,那些蛮人兵士却只算是最低贱的兵种!再向上的蛮骑兵,巨力士,哪一个实力不强?可我们大梁呢?真的有能抗衡对方的兵种吗?”

    “我北地至少有黑甲军!蛮人至今闻黑甲二字变色,便是因为哪怕蛮骑士都不愿意跟黑甲军硬碰硬!”聂寒沙皱眉道:“再者说,战场之上在于应变和兵法,兵法诡道也,若是一对一博弈,我大梁自然不敌,可是我们却有着超越蛮人的智慧!”

    “智慧?”白冷泽将手里的碗重重拍在桌上,“我们梁人跟蛮人打了几百年交道,多少抗击北境蛮人的将领死在了蛮人的铁蹄下?他们都没有智慧?又或者说你聂少侠已经自信到,觉得自己的兵法比那些死去的大梁将军还要娴熟?兵法的根本在于强兵!你这是本末倒置!”

    沉默,聂寒沙抬起头看了一眼白冷泽,眼睛里有着隐隐的冷光,“你的意思是我大梁这次北伐,便是以卵击石?”

    “不说以卵击石,却绝非明智之举。”白冷泽好不退缩的与聂寒沙对视:“这次北伐乃是建康那位皇帝陛下下的死命令!若非逼不得已,你以为平津王会舍弃这经营了十数年的坚城,跑到草原上与蛮人放对?”

    聂寒沙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却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这些道理我自然也知道,只是这却是没有办法之事。时势如此,但既然是军人,便不容退缩!纵使明知不敌,也总要有人挺身而出。”

    他站起身来,走到白冷泽的身旁,停下脚步。

    聂寒沙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缓缓的开口说道:“虽然这次你我意见不合,但如果这次我战死了,希望你挑起保卫大梁的大旗!”

    “这算是遗言吗?”白冷泽冷冷道。

    “就算是吧。”聂寒沙转过头,看了白冷泽一眼,“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还算有些本事。”

    白冷泽轻哼了一声,“我可没你那么无聊。”

    “你会的,虽然你总有惊人之举,但无论清溪谷外一剑斩仙,还是悯苍门外硬拼剑奴,你做的事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聂寒沙轻轻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谢谢你来送行!”

    白冷泽兀自坐在那里,一碗一碗的喝酒,直到将整坛酒喝干。他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明亮的月光,眼睛里虽有几分酒意,却明亮的吓人。

    第二日天刚亮,远征的将士们已经收拾妥当,大营拔起将要离去时,却在城门外不远处看到了一群拦路人,这伙人大约百十人左右,将中间的一堆东西围在中间,那堆东西上盖着篷布,具体是什么,看不真切。

    聂寒沙身边的一个亲兵踏马上前,喝问道:“何人在此聚集?敢挡我北伐军的路?”

    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汉子快步走上前来,躬身道:“小的乃是城里戏班班主,昨夜有人找上我,让我等今早来城门外侯着,说要给将军们送行!”

    亲兵将戏班班主的话回报给聂寒沙,聂寒沙皱了皱眉,还是让将士们暂停休息,这等民间自发组织的欢送仪式,代表了民众的意愿,虽然耽搁些许时间,但总不好推辞。

    戏班班主察言观色,看到那些兵士们停下了脚步,立刻转身喊道:“儿郎们!把咱们昨夜练好的阵仗拿出来!”

    百十个汉子齐声答应,将篷布揭开,却是无数唱戏用的道具。其中有大鼓,还有一些模仿军中衣甲的服装,甚至还有大旗。

    这些汉子们将道具拿好摆开,随着一通鼓响,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莫等白发生!”

    随着声音呼喊,周围大旗飘扬,穿着仿制衣甲的汉子们大喊呼应,气势恢宏!

    本来熙熙攘攘的城门外,一片肃杀之气。

    如此念了三遍,那些将要出征还心怀忐忑的新兵们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到沙场上与那些蛮人厮杀,而那些老将士们却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聂寒沙脸上一片平静,但紧握住缰绳的双手却在轻轻颤抖,显然比不过不像表面那般镇定。

    “如此才情,不入庙堂实在可惜。”在身边送行的殷元奇叹气道。

    “有此志向,不去沙场征战才叫可惜!”聂寒沙已经隐隐猜到这些人是谁找来。

    “替我谢谢金主。”

    聂寒沙从腰间拿出几两银子,却被那戏班班主挡住了。

    “钱已付过,而且能为众位将军送行,实在是我等荣幸,怎敢再收将军的钱财,还望将军莫怪罪我等耽搁了大军行程才好!”

    待那些人散开,大军重新开拔,聂寒沙似有所感,朝着东北方看去,只见远处一个身穿白衣,骑着黑马的人影远远的朝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