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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峰塔，迎来爽朗的清晨。
塔外有沙弥持扫帚清理落叶，偶尔能听见主持济世做早课的诵经声。
白羽答应济世，不让僧众知道她和薇薇的存在，自然乖乖缩在塔里。
但两个身姿摇曳、貌美倾城的女子，如何能好好躲藏？
白羽想了想，索性与薇薇变回蛇身，还缩小了许多，约莫两尺长的小蛇而已。
“姐姐，闲着好无聊，我睡一会。”薇薇直接盘柱上了房梁，缩在角落里酣睡。
蛇都嗜睡，白羽本也可以睡上一整天，但她心心念念都是济世。犹豫一阵，还是顺着塔楼缝隙，往济世打坐的地方爬去。
“胡闹。”
济世虽然在专心做早课，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来了？
他语气严厉，原本是在责备白羽。奈何这会小沙弥端来茶点，却以为自己哪里犯错惹怒了主持。
“主持赎罪，弟子再也不敢了。”小沙弥闷头就拜，语无伦次的请罪。
济世一愣，白羽已经趁机爬到他蒲团后面盘着。
无奈，若是让小沙弥看见蛇妖，怕是要吓一跳。
他只得道：“我不是在责骂你，是……算了，你下去吧。”
小沙弥哭着鼻子退下，还是以为主持在责骂他。
“青蛇睡了，你怎么不去睡？”济世轻声问道。
“人家睡不着嘛。”白羽居然撒娇，倒很符合她此刻纤细弱小的模样。
“这塔里的僧众，除了贫僧之外都是凡人，不许你出去惊扰他们，乖乖在这里待着。”济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嘞！
白羽压根没打算去惊扰别人，她就想惊扰济世！
一僧、一蛇、一木鱼、一部经，出乎意料的和谐。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年。
白羽每日陪在济世身边，虽然都是变成小蛇的模样藏着，也不曾像最初许诺的给他端茶倒水，济世却也习惯了。
只是，天渐渐冷了，白羽每日的倦意也越发强烈。
蛇是要冬眠的，千年的蛇精也照样需要冬眠。
又过了十天，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虽说南方的雪不至于让湖面结冰，但断桥与雷峰塔莫不是披上了一层白衣。
此时，薇薇已然在塔楼五层的角落里开始了冬眠。
薇薇找了个摆放经书的柜子，悄悄躲在佛经的夹缝之中酣睡。春暖花开之前，她是不打算醒来了。
白羽仍然强撑着。
她想睡，却又不敢睡。
若是陷入冬眠，整个冬天好几个月，都再也听不到他的诵经声。
“你的修为退步了？”某一天，济世突然惊讶的对白羽说道。
“啊？有吗？”白羽浑然未觉。
“确实退步了，青蛇都要比你强上一分。”济世正色道。
白羽整日粘着济世，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干，修为退步是理所当然的。
而她又拒绝冬眠，违背了蛇的习性，更是有伤根基。
“你为何非要每日陪着我？”济世说这话时，心情其实也很复杂。
“因为，我习惯有你。”
她爱他，也敬他。
这一世他有德高僧，天长日久，白羽看着善男信女把济世当佛陀般崇拜，突然不忍心再去想如何勾引他破戒了。
至少，陪着他，便十分满足了。
至于爱情，忍他一世，等下回穿越吧？
白羽盘在蒲团后，仰起头，一双蛇瞳神情的望着他。
她原本以为，蛇的眼神和尚是看不懂的。
可济世……陆锦亭却仿佛看懂了，却又不敢相信。
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蛇精，对自己用情这般的深、且专一，有什么理由吗？
济世心中的疑惑，恐怕佛祖都不能为他解答。
“你不肯睡，是不愿与我分开？”济世问道。
“嗯……”
要冬眠，自然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免遭打搅。
雷峰塔绝对安全，但她还得寻个角落，免得被济世的弟子不小心翻出自己。
“那就这样吧。”
济世突然弯腰，双手捧起两尺长的小白蛇。
白羽受宠若惊，这还是他今生第一次主动触碰她！
偏偏还这般温柔，好像生怕弄疼她似的。
“藏在我袈裟内，你安心睡到明年开春，可好？”济世一边问着，还一边将她放入怀中。“这三宝锦斓袈裟有佛光加持，对你冬眠有益无害。”
白羽简直欢喜的要疯了。
居然可以在老公怀里冬眠？这待遇简直好到了极点！
“我睡，我这就乖乖睡觉！”白羽兴奋过后，又小心翼翼问道：“你不会趁我冬眠时，悄悄把我丢掉吧？”
济世一愣，嘴角抖了抖，也不知是气还是笑。
“贫僧是出家人，许你在怀中睡到开春，岂能是谎言？”他稍稍正色，不是生气，而是为了让白羽相信他。
白羽也实在撑不住了。
“那我睡了，明年开春见！”
她终于合上双眸，在他怀里沉沉入睡。
日月如白驹过隙，有时过得极快。仿佛弹指间，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薇薇已经醒了，却找不到自己的姐姐，只有济世依旧每日在楼下敲着木鱼。
又找了一会，还是不见白羽，薇薇急了。
难道济世这糊涂蛋，悄悄把白羽镇压再雷峰塔里了？
不行！
若真是这样，薇薇非跟济世拼命不可！
“济……主持，我姐姐在哪里？”
趁着四下无人，薇薇直接变成人身去质问济世。
“雷峰塔不许喧哗，去，把禅房门关上。”济世淡淡道。
“哼！”
薇薇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好造作。
现在，雷峰塔第三层只剩下她与济世。薇薇正要再发问，却见济世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我姐姐呢？”
“……”
济世没有说话，只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薇薇仔细看，才发现是姐姐变化的小白蛇。
小白蛇似乎还在酣睡，济世却叹了口气，将她随手往地下一抛。
“哎呀！！”
白羽惊叫一声，变回人形仍旧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满脸委屈的爬起来。
“主持好粗暴，我也是女儿家，温柔点不可以吗？”
“臭和尚，怎么对我姐姐这么粗暴？”薇薇也气道。
济世摇头，对薇薇骂自己‘臭和尚’充耳不闻，却对白羽道：“你明明比她醒得早，却一直在贫僧怀中装睡，太不像话。摔你一跤，算是惩罚。”
原来白羽是装睡的？
薇薇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姐姐，后者羞涩的面红耳赤，居然没反驳。
“开春了，贫僧要回金山寺一趟，你们在塔里安分守己，不许惹是生非。”
济世正要往外走，突然白羽似乎想起什么，追问道：“你既然知道我醒了，为什么还许我装睡？是喜欢我睡在你怀里么？”
正在下楼梯的济世，听了这话直接一个跄踉，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抓了近千只妖魔的神僧，走楼梯若是崴脚，绝对是世所罕见的。
济世走了，稍有些狼狈。
“姐姐，你和姐夫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居然可以睡在他怀里？”薇薇除了震惊，再没有别的表情。
果然是多少世的夫妻，有千难万险也要腻味在一起。
“哼，睡他怀里又不是很舒服……”白羽嘟着嘴，一脸不痛快的样子，显然对刚才济世抛她出来很不满。
“不舒服你还赖床？”薇薇偷笑。
“你讨打！”
白羽信手一拍，巴掌只落在薇薇肩膀上，却打得她原地晃了三圈。
“姐姐！你的修为怎么回事？明明冬眠前已经比我低的，怎么这么厉害？”薇薇吓了一条，肩膀更是疼得让她直掉眼泪。
“你偷偷背着我修炼了？”
“没有啊，我一直在睡觉……”
白羽想了好半天，才隐约猜到，大概是济世披着的佛器三宝锦斓袈裟，居然有提升修为的功效。
在世的神僧，一身都是宝啊！
没有济世的雷峰塔，白羽是待不住的。
“薇薇，我们出去透透气吧？”白羽怂恿着自家姐妹。
“姐夫不是说，让我们安分守己待在这里吗？”薇薇纳闷。“再说了，外面多危险？如果再遇上九太子，咱们是要被抓去神龙宫当嫔妃的。”
出了雷峰塔，没有济世的庇护确实很不安全。
白羽却贼兮兮的笑道：“那我们就去有他的地方啊！”
“你说去金山寺？”薇薇哭笑不得道：“刚才直接跟姐夫一起去不好么？”
“他才不会带我去呢！”
看样子，白羽也是猜到些济世的心思。
金山寺每逢隆冬时节便要关闭山门，待到开春时，才会重新开启山门迎接信徒游客的造访。
而这开山仪式，必须由主持济世亲自执行。
在那仪式上，自然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济世堂堂的得道高僧，带着两个女妖主持仪式，未免太过荒诞滑稽。而且他也担心两女妖性难驯，一不小心惹出事端来。
毕竟他不怕白羽纠缠，寻常凡人可消受不起两条女蛇精。
“那……咱们去金山寺？”薇薇也确实在雷峰塔待烦了。
“老公是走着去的，咱们腾云，比他先到金山寺。”白羽笑嘻嘻道。
济世纵然有再高的修为，也是一名僧侣。
行脚化缘、传播佛法，本就是他的家常便饭。每年的这个时候，济世都是如此徒步去的金山寺。
而本地的善男信女，见到金山寺主持的身影，也就知道庄严圣地要重开山门了。
“嘎嘎嘎嘎，好多凡人女子，怎么突然都聚集到一起了？”金山寺远郊，一条犬妖变化的男子，望着成群结队的女子沿着山路行走，忍不住露出见猎心喜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