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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曲小曼收到回报，她下重礼请去杀人灭口的土匪，居然放了古墨寒一马。
这还罢了，那群土匪不仅没干活，连佣金也拒绝退还曲小曼。
“土匪！恶霸！拿钱不干活，早晚让爹爹把他们都铲平！”曲小曼在家中跺着脚骂道。
她抓起一个茶盏摔在地板上，正巧曲大帅来看女儿。
飞溅的茶水溅湿了曲大帅的鞋边，他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哼……爹爹，你什么时候派兵，去青龙寨剿了那窝土匪？”曲小曼抹着眼泪问道。
剿匪？
曲大帅纳闷，好端端的，女儿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关心剿匪作甚？“咱们省山匪太多，永远也剿不完。女儿啊，你管这些干什么？”曲大帅微微一笑，又道：“有好消息，赵大帅托人把聘礼送来，果然是诚意拳拳。后院都堆成山了，怎么样
，去看看？”
“我要嫁了？”曲小曼先是震惊，听说礼物堆成山，又忍不住面露喜色。
“你这丫头，是不是急着要嫁给赵大帅的儿子，连爹娘都不管了？”曲大帅故意板着脸调笑道。“哪有……可是爹，我的嫁妆您准备好了吗？”曲小曼转着眼珠子说道：“您可得好好准备着，不能小气。嫁妆少了，赵家人要嘲笑咱们曲家没气度，女儿以后的日子也不好
过呢！”
曲大帅哈哈一笑：“放心，委屈不了我的宝贝女儿。”
其实曲小曼哪里是为了家里的颜面，所谓的嫁妆，今后便是她的私产。对曲小曼而言，嫁妆当然越多越好。
至于古墨寒那边，虽然让他逃过一劫，但既然人家识趣的回了老家古城……便索性放他一马吧。
想着今后自己身为曲大帅的爱女，又是赵帅府的少奶奶，她也不怕谁干在背后传谣言。
真要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入她耳中，曲小曼相信自己只需要勾勾手指头，想弄死谁就能弄死谁。
……
………
古城，一晃已过了半月。
白羽身为丫鬟，在古家也算逍遥自在。
名义上是伺候古墨寒的，可人家根本不需要她伺候。
只每日像根小尾巴似的跟着，偶尔端个茶水便是干活了。
书房里，只有古墨寒与白羽。他在看书，白羽便站在一旁打盹。这小日子过得，倒有些没心没肺了。
“不打家劫舍的日子，你可还适应？”古墨寒突然说话，却吓了白羽一跳。
“啊？”
她傻傻的看着古墨寒，什么意思？谁打家劫舍了！
“适……适应啊……”无奈，白羽只好这么回答。
“嗯，很好。”
对话似乎结束了，古墨寒依旧在看书，又把白羽晾在一旁。
“他还是很介意我土匪的身份？麻烦了……薇薇真不靠谱，怎么就穿越成了个女匪呢？”白羽只能在心中叫屈。
她是好人啊，土匪只是身份设定，打家劫舍是从来没有过的！
可古墨寒嫌弃自己的出身，这辈子还怎么跟他双宿双飞？
“城里有个女学班，你去上上课吧。”古墨寒突然将十块大洋摆在书桌上。“这是学费，每周三天课。”
“上课？我要学什么？”白羽纳闷道。
好端端的，怎么被送去读书了？
“新式的社交礼仪、常识伦理。”古墨寒竟道：“算是换换脑子，代替你习惯的土匪思维。”
额……
白羽很尴尬。
是不是自己黑话说多了，古墨寒以为她真是资深土匪？
社交礼仪哪需要学？
如果现在放一段华尔兹，白羽能让古墨寒搂着跳满全曲。
“怎么？你不愿意？”古墨寒见她半天没有回话，居然颇为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如果一不小心暴露你曾经是女匪的事实，要枪毙的。”
这年头，对匪患是丝毫不宽容的。
只要是土匪被抓住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是……少爷。”白羽虽然觉得没必要，可她可不舍得与古墨寒争辩。
上课就上课，全当在古城混个脸熟，将来也好过日子。
第二天，白羽便交学费上课去了。
宛秋学堂，创办者是古城据说有过留洋经历的一位女先生，名叫木兰青。
这年头，留洋是极时髦又极难办的一件事。
谁家有男子留洋的，简直堪比古代高中状元，将来必定要出人头地。
若是女子留洋，她婚配的对象必然是高门大户，断不能再嫁入泥腿子的平民家中。
木兰青也不过二十二岁，半年前回到古城，创办了宛秋学堂。古城想报名求学的年轻女子极多，只可惜学费昂贵。每个月十块大洋的学费，比小户人家整月的吃穿开销还高，所以宛秋学堂总过不过二十几名学生，只一个班授课便足
够了。
相比之下，每月登门希望给木兰青说亲的媒人却极多，远超过报名上课的学生。
只半年下来，除了古家，几乎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但凡有未婚男子的，都向木兰青求过媒。
可惜，她谁也没看上。
白羽不知道这些，但她刚跨入宛秋学堂的教室，便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先生。
“木老师，咱们古城的男人都快被你拒绝光了。再这样下去，您怕是要嫁去外地，将来我们跟谁上课啊？”
木兰青笑而不语。
又有学生道：“谁说都拒绝了？不是还有古墨寒吗？古家的媒人，至今还没登咱们宛秋学堂的大门呢。”
木兰青微微皱眉，但很快便隐藏起不快的神情。
“咦？古少爷不是有婚约吗？人家要娶曲大帅的千金，怎么可能……”
那学生话未说完，便发现木老师在瞪着她。
学生吓得赶紧闭嘴，她险些说‘古墨寒有大帅千金做妻子，怎么可能娶木老师’这样的蠢话。
“王桂兰，放学后你留堂，把教材上的《哈姆雷特》节选背熟才许走。”
王桂兰吓得脸色惨白。
她最怕背书，可家里每月花十块大洋送她来宛秋学堂镀金。学成了自然风光无限，也是留洋名师的弟子，身价倍增好做嫁人的资本。如果被木老师退学，反而要成为古城的笑柄、家中的耻辱，今后怕再也嫁不出去，还不如一根绳
子挂梁上吊死算了。
宛秋学堂的女学生，因此谁也不敢得罪木老师。
“我听说……古墨寒与曲小姐已经退了婚约，他现在孑然一身，是真的吗？”木兰青突然问道。
学生们有王桂兰的前车之鉴，纷纷闭嘴不敢说话。
木兰青皱起眉头：“今天新来的学生呢？我记得是古家的人，难道也不知道？”
“额……木老师好，我在这。”
白羽站在教室门口，已经当了好一会的观众。
“回答我的问题。”木兰青看见白羽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好清妙的佳人！她心中竟生出一抹被比下去的错觉……对，是错觉！
“我家少爷确实和曲小姐退婚了。”白羽无奈，只得实话实说。
“少爷？”犹如怀着七窍玲珑心，木兰青又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她问道：“你在古家是什么身份？”
若是古墨寒的妹妹之流，没道理称呼他做少爷的。
“报告老师，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叫白羽。”
“你是个……丫鬟？”
木兰青表情古怪，甚至眼神中不禁意流露出轻蔑之色。
“哈哈哈哈！什么年代了，居然是个丫鬟？丫鬟还来学堂读书？”
“不是吧？我们这样新时代的女青年，居然要和丫鬟同班？”
讥讽声、怪笑声不绝于耳，白羽倒不生气，反而在心中嘟囔：“如果你们知道老娘是白凤寨女匪首，大概表情会更精彩吧？”
一群呆鸡，只因为一个身份便嘲讽自己？果然是该上上课了。
“你一个丫鬟，古墨寒也让你读书？”木兰青忍不住问道：“学费是谁出的？”
“自然是我家少爷出的。”
白羽索性捧古墨寒一波，反正是自己男人。
“少爷是留洋归国的精英，深知人生而平等、无贵贱高低。他不希望我虚度光阴，便送我出来深造。少爷的气度胸怀，寻常人恐怕是不理解的。”
这一句‘寻常人’，把木兰青也划进去了。
可惜木兰青反应慢，倒真觉得白羽说得有些道理，也点点头：“古墨寒确实有见地，我原以为古家不过是个土财主，倒是小看了……”
说话间，木兰青甚至流露出追思之色。
曾几何时，她在离开古城外出求学之前，也是曾经见过古墨寒的。
当时他骑着高头大马，那份英武伟岸一直印在木兰青心中。
后来，她渐渐变了。眼界更开阔、见识更广博，便觉得心中那个影子已经被自己远远甩在后头，根本配不上她了。
“你家古少爷，可还读书？”木兰青淡淡问道。
“当然，少爷每日大多待在书房，书架存了好几百本书。”白羽得意道。
“哦？都有什么书？”木兰青越发好奇。
“这……”白羽转了转眼珠子，觉得自己还是藏拙比较好，便装憨道：“好多都是洋文的，我哪里看得懂。若是能看懂，也不需来这学堂了。”
木兰青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毕竟只是个丫鬟，能知道古墨寒读什么书才奇怪呢。
听说他留过洋，看来水准不低……木兰青越发有些向往。毕竟她也二十二岁，在这个年代已是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