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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棋局（下）
“你要的答案，其实就藏在这盘棋里！”
在李咏春一脸茫然之下，秦凡已经盯着棋盘，拿起了黑子。
这盘棋，是道长与李咏春所下的残局。
道长已经投子认负！
但秦凡却发现，此局并没有输。
在道长所下的黑棋中，已被白棋重重包围，形势不容乐观，唯独右下角，还有一片退路。
咋眼一看，黑棋若想活，就必须从右下角杀出一条退路。
但秦凡早已发现此退路并非退路，而是一条死路。
所谓的退路，不过是白棋设下的一个陷阱。
秦凡神态自若地拿起一枚黑子，拿捏手中，他的思维剥开了层层弥彰，将手中的那一枚黑子，稳稳地下在了白棋的腹中。
“哦？你竟然一眼就能看透我做的局？”李咏春见到他下出这一手，不由惊呼！
其实，预设陷阱是李咏春下围棋的一贯手段。往往处于劣势的对手经不住诱（惑），就很容易掉进了他的陷阱之中，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秦凡却干脆利落地下了此子。
“啪”一声清脆的落子声，伴随而来的却是秦凡身后，道长年迈的声音：“小伙子，背水一战，下的好！”
原本之前道长所下的黑棋，日暮西山，已是一片败势。
但经过秦凡这一挖，看似无法挽回的棋，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咏春惊讶之后，收敛了下来：“秦先生，我能感觉到，你的棋艺非常不错。但在这种大劣势下，就算你是阿法狗，估计也无法赢我。”
他笑着抓起了白子，轻轻放在秦凡那颗黑子边上，宛如铜墙铁壁，挡住了他的去路。
“棋理与武理相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不要高估自己，也永远不要低估对手。”
秦凡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下这里，拿起黑子，果断地继续将钢刀插入白棋腹中。
李咏春笑道：“秦先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就是你对于武学真谛的答案？看来，也是看多了地摊小说，人云亦云呀！”
秦凡没有回答，笑着反问道：“武术大会已经开始了，你不去比武，反在这里下棋？”
“海市咏春，历经十三载，早已是海市第一的门派，我比不比武，都不对结果有任何影响。”
“自信源于实力！秦山武术大会，也是你提出来的吧？”
“当然！”
秦凡继续下了一子，指着棋盘道：“看来，今日秦山上的一切，都在李师傅的棋盘算计之内呀！”
李咏春挥手道：“客气了，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有你这个令我意外的破棋人？”
说完，李咏春又下一子，围提了秦凡那颗关键的黑子。
秦凡看着盘面，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盘面的确非常劣势，但也并非没有胜利的可能。
他拿起黑子，竟又在左上角下了起来。并且挥手笑道：“李师傅的棋，有一举问鼎中原之意，势不可挡。看来，我只能暂避锋芒！”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重重包围之下，你又能避到哪里？”李咏春冷冷一笑，抬手落子：“更何况大局已定，胜负早已注定！”
李咏春这一子，下到了好处，宛如一柄钢刀直插黑子的心脏。
“那可未必！”
秦凡却毫不畏惧地提子而下，将黑子从边缘地区进行小规模的作战。
李咏春一直想要一场一锤定音的大决战。但秦凡却始终与他游走在四角之间。
李咏春面对秦凡这种下法，不由皱眉：“避其锋芒，拖延决战，难道这就是你对武学真谛的理解？”
秦凡笑了笑，继续与他游斗着。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锋芒毕露！你若是明白，今日便有所领悟。”
李咏春不知道秦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道：“我至今一头雾水，秦先生，你若是还这么神神叨叨，恐怕这盘棋，我们是下不下去了。”
秦凡又下了几步后，笑道：“难道你还不理解吗？所谓的武学真谛，不是执念，而是放下！”
“你输了！李师傅！”
说完，秦凡将一颗黑子，轻轻地放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正是这个位置，原本一片被动黑棋，竟然涅槃重生，一飞冲天。
李咏春万万没想到，秦凡会突然下出这“神之一手”。原本自信足足的他，陷入了长考之中。
一旁一直默默观棋的道长，看到此处，不由叹道：“好棋，即解了黑棋的困境，又化解了白棋的攻势，更重要的是，白棋之前的布局，都已白费，此子落下，一举三得。真是一步难得的好棋呀！”
道长缓缓吐露的话，自然也是李咏春目前的困境，他死死地盯着棋盘，陷入了久久的长考之中。
空气格外的死寂，能听到的，只有山顶平台上，武术大会隆鸣的鼓声。
“不是执念，而是放下？你的意思是，让我认输吗？”李咏春长考过后，将一枚棋子紧紧抓在手中。
“没想到，几块边角残余，竟然能撬动整个棋局走势？我不信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输？”
说完，他紧皱眉头，将一颗白子，摁在了棋盘之上。
此时的棋局，白棋已经从大优变为大劣。棋局也进入收官阶段，白棋要想翻盘，可谓比登天还难。
秦凡从容下子，说道：“所谓执念，便是在乎输赢，或许你怎么样也想不到，曾经助力于你的这些棋子，最终会倒戈到我这一边来。”
“今日是我咏春扬名立万，传播海市的好机会，这棋怎会输？”李咏春死死地皱着眉。
秦凡轻抿一口茶水，叹道：“武学如棋，名望，实力，争锋相对，一招半式的胜利，只会更加弥彰自己的双眼。”
“话虽如此，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咏春再度落子。但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秦凡正然道：“曾经我跟你一样！追求武道的极致，却被身外物蒙蔽了双眼。如果不是离开那个最终的笼牢，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武学的真谛，其实就是习武者，拥有一颗空明之心。”
“是无欲无求吗？”李咏春冷冷问道。
“错，是仁者无敌！”
秦凡下完最后一子。
白棋终究无望胜利。
整盘棋结束了，面对着自己掌控的棋局，如今却是这个失败的结果，李咏春呆呆地看着棋盘，心中五味参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