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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婉怀孕了。
做手术时面对突发状况尽力抢救还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陆医生此刻体会到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医院里嘈杂的人声被他摒弃在耳外，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如同在打鼓。周遭的人群在他眼中化作虚无，此刻他的眼里只剩下秦婉婉一人的背影。
他以为秦婉婉只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她怀孕了。
陆扬不知道秦婉婉给他发这个消息时处于什么样的心情，更不知道秦婉婉对待他这个罪魁祸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说那天早上在秦婉婉面前还能强装镇定，那现在他连表面冷静都做不到。震惊、诧异一齐表现出来。此时他和秦婉婉近在咫尺，却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陆扬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着心跳过快的胸膛，望了眼秦婉婉，才一步一步朝那边走过去。每走一步，就更忐忑一分。几十步路，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秦婉婉发了消息，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软瘫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可算是说出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陆扬，瞒什么瞒？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会知道的。
秦婉婉是成年人了，虽然还没踏出校门，但心里有主意，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个孩子虽然是个意外，但瞒着所有人偷偷把孩子流掉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做。
就算要流掉孩子，那也是在陆扬和她都达成一致的情况下。
陆扬走得很慢，他来到秦婉婉身后，低低叫了声她的名字：“秦婉婉。”
秦婉婉想事情想得出神，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那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陆……陆哥，你怎么在这？”
她暂时还不想听到陆扬的声音，也不想见到他，所以选择发信息跟陆扬说这件事而不是打电话，哪知本来应该在隔壁市的人现在却出现在她跟前。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秦婉婉真想调侃问他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她看见陆扬的那刻条件反射把病历本收到身后，想了想觉得多余又放下来，一抬头撞进陆扬黝黑深邃的眼眸中，四目相对，有种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陆扬挪开目光，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眼神在她的脸上、小腹上逗留了几秒。
他微微攥紧拳头。
“刚送一个病人过来，你……”陆扬才开了个头，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他顿了顿，在脑海里组织了无数遍措辞，最后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怀孕了？”
秦婉婉转开视线，点头：“嗯，你不是看到消息了吗？”
陆扬闭了闭眼，再看着秦婉婉时，眼里充满愧疚和歉意：“嗯，看到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当时我们都喝醉了，而且又不是你强迫的我，当初你情我愿，只不过后来我忘了吃药，我以为安全期会没事的……”
“不是这个。”
“嗯？”秦婉婉愣了下，“什么？”
他盯着秦婉婉，眼神有些许挣扎：“那天早上我就想跟你说的，其实那晚，我还没有醉得彻底，那一晚的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是我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任由自己放纵。
后面那句陆扬最终没有没说出来，秦婉婉呆呆看着他，把人看得以为她下一秒就会甩一个巴掌过来。
哪知秦婉婉突然笑了，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她摆手无所谓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行了知道了。”
她那表情，摆明了不信。
那天的记忆告诉她，两个人明明醉得迷迷糊糊的，没到醉死的程度，但也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陆扬看出来了，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他盯着秦婉婉手里那本薄薄的病历，想了会伸出手道：“病历本，能给我看一下吗？”
秦婉婉把病历啪地一声扔到他手里，不带任何犹豫的。
薄薄的几页纸，上面医生的字龙飞凤舞画得跟心电图似的，同为医生的陆扬看了一遍又一遍，毫无阅读障碍。
最后，他把病历本合起来，捏在手里，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秦婉婉点头，谁也没提孩子的事。
海城十二月份的天气很冷，北风呼啦啦地吹，把人吹得发丝凌乱像个傻逼。
陆扬找了家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小饭馆，点了几份秦婉婉爱吃的菜。
吃饭的时候没有过多交流，气氛沉重得像是在上坟，在这种情形下，秦婉婉吃了两碗饭，还把几道菜吃得一干二净。
陆扬只是象征性动了几下筷子，乍一得知秦婉婉怀孕的消息，他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吃饱了，秦婉婉把筷子一撂，等陆扬买了单指着对面的星巴克：“我们进去坐坐吧。”
吃饱喝足，是时候谈谈正事了。
非公休日星巴克人少，秦婉婉找了个相对僻静周围没有人的座位。
“一杯美式……”秦婉婉习惯性跟服务员点单，然后注意到陆扬看了自己一眼，脑海里灵光一闪，默默在后面加了句：“还有一杯热牛奶。”
秦婉婉在卡座上坐下，和陆扬面对面，她认真瞧着陆扬的脸，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她手放在桌子下绞着手指，鼓起勇气道：“陆哥，我们谈谈吧。”
陆扬轻轻点头。
秦婉婉把病历、检验报告单摆在桌子上，“你打算怎么办？又或者，你怎么想的？”
秦婉婉想听听陆扬的想法，再跟他说自己的想法。
陆扬把病历和报告单叠起来放好，看着秦婉婉的眼神无比认真，他低沉的声音钻进秦婉婉的耳中，“我们结婚吧。”
“啊？”秦婉婉表情呆滞住。
“我的想法是，我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陆扬重复道。
秦婉婉震惊之下结结巴巴道：“结结……结婚？我们？”她的声音拔高了三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以为陆扬会说把孩子流掉，或者再思考几天，
可是转念一想，单刀直入直突主题才是陆扬的性格，今天的事他从来不会拖到明天，想说的话从来不会绕几个弯子。
“嗯，结婚，你我都是单身，我想和你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婉婉，”陆扬抬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而温柔道，“就算这个孩子的到来不在计划之中，但我从还是想要这个孩子，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就结婚，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
见秦婉婉没有回应，陆扬别过眼神：“如果你不想要他，我尊重你的意愿，而且以后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的眼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婉婉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压惊，刚刚震惊之下，她甚至没留意到陆扬后面讲了什么。
其实说真的，她也不愿意流掉孩子。
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可也是一条生命啊。
可结婚是关乎自己一辈子的大事，秦婉婉眼神躲闪：“你让我想想。”
陆扬低头搅动咖啡，没有打扰她。
秦婉婉把视线投向窗外，她这个位置靠窗，可以看到外面一位女士推着婴儿车走过去，婴儿车里的孩子真漂亮，粉粉嫩嫩，白色的小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就像个小团子。
秦婉婉下意识把手放在小腹上，逗留了几秒钟，这里面，有一个未来会像那个小女孩那么可爱的小生命在成长。
这么一想，她就更舍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看着陆扬，“我想把她生下来。”
*
到下午的时候，秦婉婉开始犯困，两个人刚刚已经达成一致，陆扬打车把秦婉婉一直送到学校。
出租车上，秦婉婉头一点一点的，最终靠在陆扬的肩上睡着了。
前面有个大转弯，陆扬犹豫了会，把手搭在秦婉婉肩上，虚虚揽着她。
他低头看着秦婉婉的侧颜，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人民医院离学校不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十几分钟就到了。
陆扬凑近秦婉婉耳边，低低叫了声：“婉婉。”
秦婉婉皱着眉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陆扬的肩上，姿势有点亲密，她脸一红，坐直身子。
“那个，我到了，再见。”
“嗯。”
陆扬坐在车上，目送她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为止。他低头给主任发信息请假。
“主任，这几天我想补休年假。”
那边主任回消息很快：“有什么事？”
陆扬：“人生大事。”
“什么人生大事，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陆扬：“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