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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年年花开又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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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两朵,更表一枝。

    单说彭泽湖北渡口。

    冬夜寒风湿冷,天空中仿佛被泼了墨水,仿佛整个世界陷入了混沌一般。

    一艘艘插着泗州商号号旗的商船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同穿梭在黑暗中的幽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彭泽湖北口。

    巨大的船舱内,数支火把将船舱照的灯火通明,朱文正和他的属下全副披挂整齐,正望着暮色中偶尔闪着几丝火苗的远方营地出神。

    营中三千铁骑,早就准备就绪,皆列于传中精神抖擞,蓄势待发。话说,那日姚广孝与朱文正献策,提出了一个以三千骑兵突袭陈海平老巢的计划,对此朱文正半信半疑,虽然后来他也搞懂了姚广孝的每一步计策,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匪

    夷所思。

    要知道陈海平手可是有不少精锐的,尤其是大将陈陆与自己交锋的数次,都是占尽了上风,若是自己出手,他乘船走彭泽湖,来给自己包个饺子怎么办?

    除非陈陆被他调动,数万大军进退不得,根本没有支援陈海平的机会。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陈海平这般优秀的将领会被他调动?这也太让人怀疑计策的可行性了?

    然而,朱文正依然接受了姚广孝的建议。原因有三个,一个是朱文正不甘寂寞,他这一段时间趁机的太久了,相对于那些越发璀璨的名将,越发的不如。他能感觉到,若是自己再不振作,甚至有一天会成为应天

    权利的边缘人物。

    而想要稳固自己大都督的位置,那么就必须有军功,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朱沐英、朱振这些人只是自己依仗的外物,真正能够让自己位置稳固的,还是军功。

    只有庞大的军功,才会得到朱元璋的亲睐。

    总而言之,朱文正是真想打这一仗!

    尤其是他感觉胸腔之中,喷薄而发的热血在逼着自己干这种事情。

    我朱文正就是要凭着一腔热血做出所有人都想做而不敢的做的事情。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又如何?

    可有我朱文正之勇?

    其次,朱文正相信姚广孝的本事……就算是其人对姚广孝有所疑惑,却绝不会对朱振的眼光有所质疑,而朱振所推崇的智计之士一定有他独到之处。

    至于最后一个原因,则是朱文正对于自己和赵德胜联合训练出来的骑兵有足够的信心,对于自己战场上指挥的能力的认可。

    要知道在异地作战,陈家精锐子弟近处,兼有北元鞑子暗中相助,朱文正孤悬应天之外,又没有军山的那般地势之利。

    靠得是什么?

    靠得就是手下有一支足够强悍,来去如风的骑兵。

    朱振虽然经常在自己这里挑选兵员,但是他所灭掉的马匪所获得的马匹,几乎全都送给了自己。

    这让朱文正有一支机动性和战斗力都非常强悍的骑兵。

    就算是姚广孝的计策出了岔子,确实打不过,可如此黑夜,自己又有骑兵优势,总归是不必担心逃不回来的。

    而回到眼前,让朱文正颇感振奋的是,姚广孝计策的第一步居然已经成功了……

    敌人在彭泽湖北渡口竟然因为输送物资的原因,拆掉了一切的防御工事。

    “大都督,已经准备齐当了。”

    朱元璋的义子之一,现在已经恢复了名姓的何文辉,从夜色中牵着一匹神骏黄骠马闪出。

    何文辉从军山草创以来,便尊崇朱元璋的命令支援朱文正,入军以来兢兢业业,从未有任何怨言。

    要知道朱文正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而何文辉竟然可以与朱文正安然配合,成为朱文正与军中诸将润滑剂一般的存在。

    朱文正起先还看不起这个小年轻,时间久了,竟然有一种离不开的感觉。

    朱文正看了一眼何文辉,默默的点点头,心中却已经存了帮他走上更高位置的心思。

    给自己做副手委屈他了。

    何文辉神色严肃继续说道:“按照计划,马裹蹄,人衔枚,一人双火把,一支弓,一壶箭,一支铁枪,五日口粮,请您下令。”

    “登岸。”朱文正低声说道。

    话音落下,朱文正翻身上马,踏上了渡口。

    三千精骑,其中有半数以上来自凤阳,其余都是从队伍中选拔出来,当初养过马的青壮,这些人多数自幼骑马,马术娴熟。

    再配合军山配备的精良的武器,已经足够让这支骑兵在南中国成为精锐了。

    倒不是说他们多么出众,而是陈海平需要负责的流寇人数太多,蒙古人对他又有所防备,所以并未帮他组骑兵。

    夜色中,位于彭泽湖渡口处,陈海平负责留守于此的将领陈仪已经早早睡去了。

    陈仪,陈家立足泗州的核心子弟之一。外界盛传的陈家四柱之一。作为陈家的核心子弟,担任如此重要的区域再也正常不过。不过前线打的热火朝天,军山被围困,而朱文正也派遣几乎所有兵马迎接支援军山,后方在很多人看来非常安

    全。

    所以陈仪并未布置哨探斥候,让朱文正成功的登陆,摸了上来。

    彭泽湖北渡口忽然起火。毕竟是陈家命根子所在,这里驻扎的兵马也都是精锐,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不错的,而陈仪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能,在失火之后,立刻匆忙起身,砍杀了两个乱删乱叫的兵士,一边儿一边赶紧披挂起来,一边却是连番下令,让全军整肃,向他靠拢,让亲信侍从出去打探军情,弄清来犯之敌,又让先行到达的属下领兵沿着营寨、渡口的

    建筑布局去层层设防,兼收拢兵马。

    等到披挂完毕,陈仪更是亲自提着自己的铁枪出门,然后骑上坐骑,引着一众亲信家族子弟顺着营寨和渡口街道上前方迎敌。

    平心而论,若是寻常毛贼前来骚扰,这番举措早已经让此处转危为安。但是,出得门来,走上街去,陈仪自己便已经沉下心去了……渡口和军营各处,早已经杀声震天,火光映河,然而更可怕的是,周围举着火把的敌军往来如风却纷而不乱,

    甚至明明是骑兵,却居然没有太大的马蹄声!

    陈仪很快就醒悟过来,这个敌军的数量,这个敌军的战力,根本不是只有两三千兵的自己可以抵御的,但偏偏守土有责,陈仪却也没有胆怯和逃跑的意图!“传令下去,让全军向我靠拢,不能至者,各自就地防守,以保全为上!公子离我们不远,随时来援!届时两面夹击,我军必胜!”陈仪半是在给周围士卒打气,半是在说

    服自己。

    实际上,他说的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彭泽湖北口乃是陈海平的命根子,这里一旦被敌人立下据点,敌人的兵马很有可能源源不断的杀过来。

    而陈海平也断然不是无能之辈。

    所以他没有理由不来支援。

    但是……

    “你便是陈家的陈仪吗?”火光照亮了半条街道,朱文正与陈仪狭路相逢,然后抬起长矛遥遥相指。“听说你自诩泗州名将?某不是你一招之敌?”

    陈仪立刻猜测到眼前来着是谁!

    应天的年青一代,能征善战着之最。

    大都督朱文正!

    可这话只是自己醉酒之后的胡吹胡擂之语,为何朱文正也知晓了?

    来不及多想,被朱文正狰狞的面孔吓得不轻,陈仪横起铁枪,遥遥在马上拱手做答。“在下乡里俗人,如何敢胡言乱语,倒是大都督您的名号,如雷贯耳!”

    “既知我名,如何不降?”朱文正与诸骑士一般,皆手持长矛,立在黄骠马上扬声大笑。“你若能降,念在你如此有礼,又有卫将军那份香火情,我可保你前程。”

    “仪虽然是一凡夫俗子,却也知受命守土之责。”陈仪应声而答。“恕在下不能承大都督大恩!”朱文正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愈发赞赏,却是不由挑眉而言:“如此气度,果然不愧是陈家之子,正该死在我手!陈仪!我今兵盛于你,人众于你,器械精于你,战势也强于

    你……是否?”

    “不错!”“不过你这人气度不凡,有礼有节,我朱文正却不能不敬你为人!”朱文正抬起长矛,横于马侧。“如何,可敢单挑?若你胜,我自不顾战事,全军退回!若我胜,便杀你于

    此处,以成君忠勇之名!”

    陈仪也横枪相对,凛然不惧,却是顾左右而言:“我今死,非为陈家之事,实为泗州而死,只希望你杀我之后,能善待乡梓,莫要肆意掳掠。”

    言未迄,其人明知对方是当世虎将,犹然率先冲锋。

    朱文正愈发大喜,只是提矛勒马相对。二将身后军官、兵马纷纷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两军各自主将,居然就借着这渡口火光,于街道上上演了一出单挑之事……宛如三国戏说一般,双方将领列于阵前,一决

    胜负一般。

    但究其缘由,却也并非可笑之事。于朱文正而言,半是夜战之中,野性勃发;半是见对方临阵持礼不失,有心以此来致礼相对;而于陈仪而言,更是简单,战局不利,兵马势弱,如今又狭路相逢,偏偏他

    又不愿投降失节,倒不如拼死一战,侥幸胜利且不说,便是败了,也可以让手下兵马不必再顽抗……须臾间,二将已经在街道上交马连斗十合,然而陈仪一合比一合气弱,朱文正却越战越勇,等到第十五合时,朱文正奋力一劈,陈仪抬枪去挡,双方兵刃在空中一对,后

    者只觉得双臂一麻,便颓然后仰,手中铁枪也就势滑落。朱文正毫不犹豫,反手一矛戳出,正中对方咽喉,可怜陈仪乃是陈家顶梁柱子弟之一,为陈海平征战泗州立下汗马功劳,却尚未扬名天下,便死于朱文正之手。